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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斗篷】序章(初稿,草稿,仅用来暂时保存)

2023-02-12 01:50:59 哔哩哔哩

小孩子不懂事,写着玩的。接受任何的攻击性。

我睁开眼睛,阳光洒满了房间。阳光很明媚,风很轻,天很蓝。

天气真好。空气清新而干爽,带着九月清晨的愉悦与快活,把我从卧室一路护送到了霜降城议会。然而在踏进这座年事已高略显阴沉的哥特式宫殿的一瞬间,原本生意盎然的空气活力锐减,一股凝重与滞涩感涌上我的心头。大片的玫瑰玻璃窗色彩繁多,但并不斑斓明艳,对议会整体的肃穆感和压迫感无能为力,花饰窗格上的火焰式曲线竭尽全力想要划破大厅里的忧郁,却一次次无功而返。


(相关资料图)

我缓缓踱过大厅,用力推开内阁会议室沉重的大门,不出所料,一件早已伫立多时的黑色斗篷映入我的眼帘,斗篷宽大得有些夸张,以至于我们可能会感到惊奇,斗篷之下那个既不高挑也不健壮的身躯竟然可以把它撑开。漆黑的斗篷显得无比阴森,把它的主人包裹在自己的结界中,几乎要将他吞噬,但它的主人却还是纹丝不动,站得笔直,散发出一种震慑人心的气场。

我放轻了脚步,慢慢走到了斗篷主人的身边。我知道以我和他的交情,任何寒暄或者客套都是多余的,我开门见山地问道:“殿下,你打算怎么办?有思路吗?”

他听到我的声音,非常从容地转过身来,目光直视着我的眼睛。他的目光并不尖锐,也不深邃,没有任何威压感,却反而显得高深莫测。认识他十几年,我从未从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一点一滴的喜怒哀乐,或者察觉出一分一毫的内心想法。他的眼睛永远风平浪静,若非亲身经历过,很难想象他在仅有七八岁的时候就已经如此。即使在他笑的时候,也不过是嘴角上扬,而眼中依旧毫无波澜。想要透过他的视窗看穿他的内心,是一项无比艰巨的任务。

“我已经想好了。”他的答复同样直截了当,没有多余的客套。“我来跟你讲,现在要去做的,就是把所有剩下的战斗人员给集中起来,用最短的时间把他们控制住,然后再把民众的秩序安定下来,这样一来,迈拉库尔兰就可以在整体上进入战备状态。但是现在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停顿了一下。

“是什么问题?”我问他。

“我们在传送门那边的失败太严重了。”他的语气中出现了一丝落寞。“我们的部队遭遇的,是一次毁灭性的打击,我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愿意抵抗下去。”他顿了顿,然后感慨道:“迈拉库尔兰的守护者,和全体内阁成员,全都牺牲了,远征军,我们的远征军,两万多人,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回来。这跟世界末日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吧。我是不会被任何人打败的,但是其他人还想不想留下战斗,我不好评价。”

“我们如果想要控制军队,既要保证对各级军官——尤其是高级指挥官的绝对权威,取得他们的绝对服从,也要得到每一位普通士兵的信服和拥护。但是现在这两点好像都不可能做到了。你看,现在都已经要九点钟了,这么大一个议会里面,只有我们两个人。那二十一个普通议员,他们并没有出征,但是从战报传来之后,两天两夜过去了,我没见过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影子。连他们都已经消失了,那么近卫军的师长们呢?他们下面的军官呢?士兵们呢?你想想看。”

两天以来,我一直在坐等他为这场前所未有的大灾难给出解决方案,没有像他这样认真分析过,没什么思想准备,被他这一番有理有据的话语说得心凉,不由得有些垂头丧气,只能用嘴角勉强挤出回复:“那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吗?”

“办法还是有的。”他说,“我们不能再等着别人过来,然后再开个什么会议安排任务了。我们现在就自己去联系近卫军的军官,先找到三个师长,看看他们是什么态度,把他们稳住,然后再让他们去集结自己的部队。我一个人去绝对是不行的,如果有什么意外,我连个照应都没有。现在你来了,我们出发吧。”

“就我们两个人去吗?”我感到一丝心惊,如果情况真如他分析的这般,那么现在各级军官无外乎两种状态,一种是心灰意冷,坐以待毙,另一种则是赶在天箭军团全线压境之前,迅速逃离雪绒花大陆。只靠我们两个人去空口游说,就想让他们发扬视死如归的精神,这恐怕并不现实。我问道,“你现在自己掌握的部队有多少?你得率领他们一起出发。如果有人为了自己能顺利出逃,当场发动兵变,你怎么办?”

“我自己掌握的部队?”他的语气中有几分嘲弄,当然不熟悉他的人是听不出来的。“一个人都没有。父亲这次出征不但把整个远征军调走了,而且霜降城的所有直属部队也被他派去前线了,他这次是真的玩命了,把近卫军以外的部队交光了。他只给了我一个近卫军指挥的临时头衔,连一个卫兵都没给我派。至于近卫军的军官,他们听不听我的话,我觉得他并没有考虑过。你看,他离开这么多天了,我才和这几个师长见过几面呢?”

“现在情况就是这样,”他继续说,“办法也只有这一个,没什么好想的了,先行动了再说。安吉,我最勇敢的妹妹,我永远都相信你,我们一定可以把局势控制住。”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既没有垂死挣扎的幽怨,也没有背水一战的决然,只是心平气和地娓娓道来。十几年以来,他总是可以用最从容的语气说出最简洁的话语,然后莫名其妙地让我感到鼓舞,听从他的号令。我点了点头,说:“好吧殿下。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我们先去玫瑰师的营地,找到卡加斯师长,如果在营地找不到,那就直接去他的家里。”他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显然是早有计划。话音刚落,他就迈开大步——我几乎从未见过他的步伐如此迅捷——向门外走去。

我跟上他的脚步,跨过大厅,踏出了霜降城议会的正门。一路上,他走在我前面,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也无从得知他在想些什么,但我却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无尽的回忆。几个月以来发生的一件件事情,十几年来的一幕幕场景,交织跳跃着,在我的眼前不断闪烁,不停涌动。

和他初次见面的那一天,天气晴朗,阳光很明媚,风很轻,天很蓝。

艾略特轻轻挽着我的手,在七岁的我眼中,身材本就高大的他如同一座雄峰。他贴心地放慢脚步,领着幼小的我缓缓穿过花团锦簇的庭院,走进了过于宽敞以至于有些空空荡荡的客厅。一位小鸟依人的女士站在客厅里等候着艾略特和我,她的长发浓密而乌黑,身材小巧而匀称,嘴角挂着怡人的微笑,给我的第一感觉是一位和善的大姐姐。看到艾略特领着我走进房门,她迫不及待地迎上前来。她是艾略特的妻子,迈拉库尔兰的守护者夫人,萨莎·茱莉亚斯。艾略特分别为我们两人介绍了对方,而此前萨莎已经得知了我的大体情况,所以她并没有问这问那,只是牵起我的手,一边笑着,一边一个劲地夸我可爱,让已经在哨兵森林中东游西荡,忍饥挨饿数日的我如沐春风,再一次体会到了家庭的温暖。她用轻柔的话语对我说:“昨天艾略特回到家问我,是否愿意收养一个在哨兵森林里流浪的小女孩,我连想都没想就同意了。今天见到你,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可爱。艾略特还告诉我,你的其它记忆一切正常,唯独关于你的家庭的记忆,似乎被什么东西全部抹除了。”

我点了点头,说:“是的,夫人。”

她说道:“没事,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我一定会好好对你,让你接下来的记忆中充满快乐,安吉莉娜。”她是这样的温柔,让我对她的陌生感和防备心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和她交谈起来。

“安吉莉娜,等一下我的儿子就要放学回来了。”站在一旁带着欣慰的微笑看着我们两人的艾略特突然说,“这孩子只比你大一岁,性格可能有点怪,但是心地却不坏。我想你们应该可以成为亲密的家人和很好的玩伴。一会他回来我会介绍你们俩认识。”

“好的,大人。”尽管嘴上不说,但我在心里对艾略特的这个孩子稍稍有些抵触,dang's我年仅七岁,但是最基本的思考能力我已经具备。他是迈拉库尔兰守护者的孩子,地位非同一般,会不会生性高傲狂妄?会不会喜欢欺凌弱小?会不会把我这个从天而降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视作大敌?想到这些,我心中不免忐忑。

转眼间就到了正午时分,我已经在萨莎的带领下参观了整座住宅,在我的卧室里休息过片刻。这座住宅其实并不算很大,但是因为只住着艾略特一家三人,而且艾略特一向不喜欢堆积杂物,所以显得格外空旷,有一个卧室本来就处于闲置状态,如今成为了我的个人领地。我刚刚回到客厅坐下,就听到大门那边传来脚步声,我转头望去,看到一个身影向我走来,身高与我大体相仿,一头乌黑闪亮的披肩发,面前留着齐刘海。他披着一件尺码有些大的黑色斗篷,不太合身,斗篷很随意地垂下来,上面满是褶皱,但是衣领却十分整齐,向上翘起,棱角分明,显然是特意打理过。他的左臂用力挎着一个淡黄色的手提包,右手握着一根小巧玲珑的紫罗兰色水晶手杖,在迈拉库尔兰,这样的水晶手杖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这一定就是艾略特的孩子了,我马上从榉木长椅里站起来。

“午安,我的孩子。”艾略特向他打过招呼,然后就把我介绍给他,“这就是我昨天和你说的安吉莉娜,她比你小一岁,现在她就是你的妹妹了。你要和她好好相处啊,就像亲兄妹一样。”

我自然想给我的兄长、守护者的孩子留下一个好的第一印象,于是我主动向他行礼问好:“你好,我是安吉莉娜,很高兴认识你。”在凡事从简的迈拉库尔兰,初次见面的问候都非常简洁,没有过多的客套就是最大的尊重。

他很从容地向我回礼,对我说:“你好,我是卡拉苏,很高兴认识你,安吉莉娜。”他的嘴角上扬,露出微笑,但是我敏锐地发现,他蔚蓝色的眼睛始终平静如水,似乎浅显见底,又仿佛一望无际,总之无法从他的眼中读出任何的感情。毕竟是刚刚认识,我们彼此之间都有些拘谨,互相问好之后就没了下文。还好有热情而善解人意的萨莎在接下来的几天中为我们寻找各种话题,于是我和卡拉苏慢慢地熟络起来。

时间真的好快,十四年的岁月就这样过去了。彼时的我没有想到,卡拉苏会以迅风疾雷般的速度成为我的引路人,并且在十四年的时光中将引路人的角色一以贯之。他并不是一个我们刻板印象中的兄长,倒像是一位领导。他说话的时候永远都是慢条斯理,腔调中带着七分自信和三分慵懒,就如同在大型会议上做总结陈词的人,即使只是闲聊,也经常让我以为是他在传达什么会议的什么精神。

卡拉苏的头脑自然很年轻,但是却并不稚嫩,他有着无数的奇思妙想,生活中的一个细枝末节就能让他迸发灵感的火花。他或许没有把一件事情做得完美的技术,但他的创意却总是令人耳目一新。和他讨论各种事情时,年少的我往往纠结于表面和形式,卡拉苏却总是能给出直击本质的见解。他确实只比我大一岁,但是我真的可以说是在他的指引下走到了现在。

我还沉浸在遥远的回忆里,不知不觉之间,我已经跟在卡拉苏的身后走到了玫瑰师的营地附近。在迈拉库尔兰近卫军的三个师中,玫瑰师驻扎的位置距离霜降城核心区最近,霜降城的东南部有一片住宅区接受了彻底的军事化改造,近似于街垒要塞,平日里会严格限制通行,被称为驻军区,这里就是玫瑰师的营地。卡拉苏和我走到了离驻军区一街之隔的一片房屋之下,他停下了脚步,示意我停止前进,把身体隐蔽在一棵白桦的后面,机警地探出头,尝试观察驻军区内的情况。

虽然空气中已经漂浮着一丝火药味和危机感,但是看到眼前这一幕,我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我竭力压低声音对他说:“你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啊,还玩起捉迷藏来了,就你身上这件斗篷的尺寸,两棵树都藏不起你来,看不见你人也看见斗篷了。”

卡拉苏也意识到了,以他的这身再显眼不过的装束,这种简单的隐蔽是没有任何作用的,他不紧不慢地拍了几下斗篷上的尘土,扭过头来用嘲弄的口气低声对我说:“我这个脑子坏掉了,今天就不应该穿斗篷出门的。”然后他又转过头去,似乎在确认什么事情,十几秒之后,他他的身体倒是明显地放松下来了,但是当他重新面向我时,他轻咬的嘴唇和轻轻歪向一侧的头,已经让对他的各种微表情了如指掌的我意识到,情况似乎是不太妙。

“我们走吧,玫瑰师已经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了。”他轻描淡写地说道。

“为什么?”我的音量骤然提高,我实在是被他这样的发言打了个措手不及。

“你过来,”卡拉苏示意我往前走一点,“看到驻军区外围的布防了吗?戒备森严,井然有序,每个哨位都有士兵把守。”

我彻底糊涂了:“这难道不好吗?大敌当前,部队军纪如此严整,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卡拉苏笑了一下,对我说:“安吉,你还是不够了解卡加斯师长这个人。我这么跟你说吧,两个星期以前,我就自己来驻军区这边看过,你猜猜当时驻军区是什么情况?外围防线空无一人,士兵们三五成群地各自在房子里或者空地上玩乐,团级以上的军官都不知道去哪里了。这就是玫瑰师平日里的状态。”

“我觉得这和现在的情况并不冲突啊,两周以前迈拉库尔兰还是很安全的,现在已经进入非常时期了,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肯定都会进入紧张的备战状态吧,卡加斯应该也会下令在驻军区戒严的。”我反驳道。

“安吉,你慢慢听我说,”卡拉苏看来已经对情况了然于胸,他耐心地向我解释道:“如果卡加斯真的是一个有责任心和决断力的指挥官,只要他是这样的人,那么他在下令戒严备战之后,一定会第一时间来联系我汇报情况,并且询问下一步的行动。就算他自己不来,也有的是通信的办法,驻军区离议会的距离又不远,如果他已经准备作战了,自己的防区也已经安排妥当了,他为什么不和我直接联系?他当然有不请示我就直接戒严的权力,但是他没有任何在戒严后不联系我的理由。只要是一个正常的师长,在大军压境的迫在眉睫的形势下,他一定会与代理近卫军总指挥进行沟通,不然的话他难道想单独指挥自己的一个师去对战整个天箭军团?”

“我们来推理另一种情况,假设卡加斯是一个积极请战的状态,只是由于某些外界因素没能及时和我联系,那么他就显然应该自己采取进一步的行动,把部分兵力迅速派遣到霜降城城墙上,以及附近的居民区街道,前者是为此后的大规模战斗做准备,后者则是维持城区内的秩序,避免内乱发生。根据我们迈拉库尔兰的军法,近卫军师长如果无法得到总指挥的命令,则他在自己管辖的防区内,具备对所属部队完全自由的布防处置权。玫瑰师营地在霜降城内,鸢尾师营地在英灵湖畔,雏菊师营地则在水晶之路上靠近寒露城的一侧,因此整个霜降城外围都是玫瑰师的防区。但凡他卡加斯有一点点求战的决心,他都不可能把自己的全部兵力龟缩在驻军区以内一动不动的,这不合军法,更不合兵法。”

“根据我上面的推理,加上我对卡加斯这个人平日里的了解,卡加斯他根本就不想打仗,他已经被吓破胆了,他要跑路了。但是他毕竟是个师长,派头不小,家当很多,家眷也太多,两天时间他是绝对收拾不完的,而我有可能会过来找他,坏了他的好事。所以他就找了个借口,说要准备战斗,让部下在驻军区里面戒严,不让外面的人进来,等他收拾好家当,他就要直接溜走了。”

这下我完全理解了,面对这样的现实,一种深深的无力感顿时向我袭来,我下意识地拽住他的斗篷一角,声音已经有点底气不足:“你还有办法可想吗?”

“近水解不了渴,我们只能去找远水了。”卡拉苏的语气依然平静,“和玫瑰师比起来,鸢尾师离我们太远了,但是有一点我还是有把握的,鸢尾师一定是可以接受我们的指挥的,我们走,出城。”

我没有向卡拉苏提出任何疑问,只是点了点头,然后默默地跟上了他的脚步。首先,我除了绝对信任他以外已经无路可走,而且他那彷佛胸有成竹一般的话语也给了我一丝希望。

驻军区离城门已经不远了,十几分钟后,我和卡拉苏迈出了霜降城。远方的哨兵森林在太阳的照耀下,显得苍翠欲滴,高大的树木漫山遍野,绿意盎然的油松,直插苍穹的云杉,飒爽挺拔的白桦,彷佛是世间最忠诚的,也是唯一忠诚的卫士,坚守在自己的阵地,从来都不曾动摇。遥望着这一片碧海,我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抬头望去,天气依然晴朗,阳光很明媚,风很轻,天很蓝。我多希望在我永远闭上眼睛的那一天,迈拉库尔兰这片土地的上空,也会是这样的一个好天气。